Ródos, Malta & Sicily ~ 13
The Colossus of Rhodes「羅德島巨像」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兩千年後,我奉陪到底。
回民宿的路,下午初至,靠貴人相助方才尋得;現在第二回走,即使夜已沉,我業已識得。
隱身在巷弄交錯的迷宮內,低調得像是藏於荊山的璞玉,只等慧眼獨具的有緣者將其發掘。
鳳凰不落無寶之地。這扇門後,Porolithos Boutique Hotel,便是我羅德島五晚的棲身之所。
爾愛其羊,我愛其禮。什麼頂級奢華、時髦設計、富麗堂皇的高檔飯店,我壓根兒沒興趣。
斑駁石牆,滄桑老宅,在陋巷。時光遺留的餘韻,淡雅不散,才是我不改其樂的真心嚮往。
推開門,驚見主人夫婦仍在客廳等我們!Katerina 隨即遞上一盤特別為我們親手做的菜捲。
點心已冷,情意卻深。這道菜捲,不禁讓我們回想起 22 年前初訪希臘時所吃的葡萄葉捲。
石窟房 Tholos 隔音極佳,完全聽不到外頭任何聲音。抑或是,其實外面本來就闃寂無聲?
Day 3 18 Jan 2023 (Wed) 走廊的這個雅致角落,便是接下來連續五天享用早餐的地方。
今晨,Katerina 和 Zafeiris 殷情款待唯一的一組客人。咖啡散發迷人榛果清香,絕非俗品。
繽紛的雙層點心架華麗出場,讓我們受寵若驚。希臘優格細緻滑順,冰涼可口,尤為驚豔。
各項細節,無一不接收到主人的用心。閉關三年後的頭一次異國早餐,我感到萬分的滿足。
即使狹小的中庭上空已現蔚藍,我還是捨不得吃光似地,讓餐點慢慢地在我嘴裡咀嚼化盡。
室外溫度攝氏 15 度上下,清冷舒適。大街上地板殘水未乾,興許是夜半下了場不小的雨。
昨晚睡得安穩,房間亦無預期的寒冷,應該是歸功於石造屋子發揮了冬暖夏涼的宜居效能。
步出深巷,又行至被我們暱稱為「貓頭鷹廣場」的 Hippocrates square,空蕩蕩無一人也。
遊客不來,整街的商店不開,我的心如小小的寂寞古城,恰若青石的街道曠然,由我獨覽。
穿越 Sea Gate 出城。想起七年前関西潘那小旅行,在竹田城與咖啡店台灣老闆娘的對話。
「這裡都沒人耶!」年輕老闆娘十分訝異為何有人會找上門去?獲得回答是:「太好了!」
而今於羅德島,我亦有相同的雀躍。太好了!都沒有人耶!除了一隻挺有主見的倔強狗兒。
港邊的漁船如靜止般漂浮於海面上,倒影輕柔盪漾,一切都像是被徹底遺忘的寧靜烏托邦。
我理解淡季人少,但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少!疫情後對人群尚存的疑懼,此刻盡已拋諸腦後。
漫步於鋪設完好的棧道上,倚牆傍水前行。陽光下城垛如將軍橫槊,盔甲閃亮,意氣風發。
來到羅德島才第二天,牆外這條路算算加上現在已走了三回。然每回經過所見,都有新意。
未來幾天還不知將走過多少次,但我就偏愛這樣的沉浸式旅行。如啜飲咖啡,任香氣漫盈。
此城門 Arnaldo Gate,可能形似地鼠所鑽之洞,又名「鼴鼠之門」(the Gate of the Mole)。
菁英級別的羅德島古城,冬季氣候尚稱和煦宜人,卻冷清寂寥,乏人聞問,著實匪夷所思。
除了不適合下水游泳、日照稍短、商家歇業,論風光之明媚,應與盛夏時節亦相去無幾吧。
誰敢橫刀立馬,唯我 Arsenal Gate。此門因當年作為騎士團運送兵工武器入城通道而得名。
昨日傍晚只散步到 Arsenal Gate 此處便折返。木棧道盡頭的碉堡入口,仍等著我前去探索。
若緣著港邊這道城垣的下方走,可一路尋至 Naillac Tower,但我現在最想去看的是兩隻鹿。
其中一隻鹿,就在遠方海堤盡頭處 St. Nicholas Fortress 那兒。冬季的愛琴海,依然邃藍。
碉堡內部空間開闊,乃極佳防禦據點。看似電影場景,卻只是羅德島居民的日常便道而已。
後來這兒成了我們每日必經之處。其實外頭也有馬路,但我總被一股莫名引力給拉了進來。
也許是愛屋及烏吧,因為北端出口處的這道 Gate of Saint Paul,是我們最欣賞的一座城門。
本日氣象預報多雲時晴,陽光露臉機率原本不高,但太陽似乎不想讓遠道而來的旅人失望。
堤防上的希臘風車,自遠而近陣列,飽滿了我的畫框。勝日尋幽踏海濱,無邊光景一時新。
禁錮了三年,第一站羅德島就像上天給的救贖。迎著海風,我的心靈亦迎向了自由與放飛。
或許區區三座風車,稱不上盛世美顏。然此刻在滿心歡喜的加乘效應下,卻顯得分外迷人。
偶有三兩人影,或運動、或散步,闖入了我的視界。但不用多久,四周又會回復一片淨空。
黑壓壓的烏雲生成得好快,頃刻遮蔽了 St. Nicholas Fortress 上空,不過陽光仍拒絕認輸。
對岸橘頂教堂為 Church of the Annunciation of the Theotokos,隔著 Mandraki 港灣相望。
西南隅方向的堅實城堡,即「騎士團宮殿」(Palace of the Grand Master of the Knights)。
墨雲下忽爾劃出一道彩虹。這不正是大洪水退去後,挪亞走出方舟,上帝與人立約的信號?
疫情三年,對於人類好比史前洪水浩劫,將我困於方舟內。如今飛出去的鴿子總算不再回。
「聖尼古拉斯堡壘」(St. Nicholas Fortress) 建於西元 1460 年,其上燈塔為十七世紀增設。
朝聖夢成,我終於來到了這曾經是巨人右腳矗立之地的 doe statue,雌鹿的名字叫 Elafina。
隔海相對的是另一隻青銅 stag statue,長了犄角的雄鹿叫 Elefos,那兒則曾是巨人的左腳。
古代世界七大奇蹟的太陽神巨像雖已崩滅,而我的旅行將如同原址扼守的雙鹿,喜獲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