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The Sun Also Rises ~ 01 ❍
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如是說,"True nobility is being superior to your former self."
「真正的高貴,應是優於過去的自己。」吾 2016 之旅行,正是奉海明威此精神為信念。
我以為我們過去的旅行夠強了,行人所鮮行,至人所罕至,見人所少見,識人所不識。
然而有一些夢,在腦海陳釀已久,欲將滿溢心坎;今日不做,明日當悔,吾不行不快。
一張巴黎的機票,壯志的引信;造就我們旅行史上最遠的 detour,最艱辛的 adventure。
25 天的旅程,先走過法國諾曼第的海,再翻越西班牙的山,最後以挪威峽灣山水作結。
2015 的朝聖之路尚未寫完,2016,我們又再度踏上了這條路;起迄雖異,心志卻不渝。
旅行這件事是很「心靈」層次的;我很難、無意、也不會誇大這一路上的艱辛與美好。
行前買了兩本書,打算路上閱讀;一本書名為《旅行是一場修行》,我挺喜歡此定義。
當汗水滴在了庇里牛斯山的山徑上,我想我靈魂的一部分,亦隨之滲進了腳下泥土裡。
修行是個人的,我沒啥可炫耀的;從西班牙走到挪威,我只能用足印來表達我的謙卑。
參與 2016 的奔牛節(San Fermin),是犒賞自己的禮物;除了天助自助,還需貴人相助。
如同聖米歇爾山(Mont Saint Michel)的天使顯靈,若沒有天使扶持,此行很難風調雨順。
清晨八點,牛隻準時從 Estafeta 街暴衝經過;生與死的激情,在兩分半之內瞬起瞬滅。
牛兒可怕嗎? 毋須被牛追,我乃瑋告訴你,即使是 Irati Forest 偶遇的牛兒,也非常可怕!
另本書喚作《旅行是為了放大生命的極限》;這次的極限,設定在挪威的要你命三千。
挪威,事實上才是 2016 這個夏天真正的終極目標;西班牙僅是前菜,法國則好比甜點。
吾偏愛山水,在我們心目中,阿爾卑斯是「山水之王」,挪威峽灣則是「山水之后」。
二度踏上挪威國土,果不負我;一個連路邊都美的國度才是真正的美,冰島請靠邊站。
可是我們這回志不在輕鬆欣賞路邊美景就好,而是矢志攀爬極困難的「要你命三千」。
「要你命三千」,集合十種殺人武器於一身的超級武器霸王,每樣武器都能獨當一面。
哪十種殺人武器? 鐵鍊、絕壁、爛泥、陡坡、險降、亂石、低溫、驟雨、濃霧、狂風。
在險峻至極的大自然面前,我如同一隻等待被鬥牛士戲弄後,再一劍穿心斃命的公牛。
當絕望交織疲憊,視線開始模糊,腦海似電影放映起了此趟征程的一幕幕,嘆聲何苦。
是的,我們當然可以選擇當一個到知名景點遊山玩水、遠足踏青就心滿意足的觀光客。
也可以找一間有著 panoramic view 的飯店住個幾天,再寫篇炫耀文誇說自己有多享受。
但是你知道,那不是無產階級追求絕美的硬派作風;如果曾經是,那請讓它隨風而逝。
我乃瑋甚至並不滿足僅止於此,故決定在挪威要你命三千之前,再加上一段朝聖之路。
從法國翻越庇里牛斯山到西班牙,再飛去挪威爬要你命三千;丹尼的下場,就是這樣。
那不是舊鞋,丹尼全新伊凱文(EAMKEVC)首次出征便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死得其所。
可是我乃瑋的德製坦克 LOWA 就好得很,除了被爛泥搞得褪色之外,其餘竟毫髮無傷。
何苦? 如此折磨自己? 那是因為我們心底有一個未完成的夢,一個挪威三大奇石的夢。
2012 那一年,我們千里奔赴了聖壇岩的約會,卻無力再拜訪另外兩座橫空出世之奇石。
一晃數年匆匆,2016,我們決心捲土重來,誓言讓深藏心底的那一縷夢想,開花結果。
然而其過程之慘烈,難以言表,謹以海明威之語自勉,"But man is not made for defeat."
"A man can be destoryed but not defeated." 我不是生來被打敗的,寧可戰死,絕不投降!
英雄本色小馬哥的台詞更經典,「我等了三年,就是要等一個機會,我要爭一口氣。」
「不是想證明我有多了不起;我只是要告訴人家,我失去的東西,我一定要拿回來!」
你無法想像,我們為了這一天的到來付出了多少代價,尤其丹尼膝蓋連樓梯都不能下。
我們必須耗費別人雙倍的時間才能圓夢,既然無法一天來回,就用紮營戰術跟它拚了。
當丹尼的眼淚又不爭氣地痛得流了下來,外國人見狀鼓起了掌,叫我加油 Keep going。
像是一聲熟悉的 Buen Camino;我轉向上帝默禱,Oh Lord, give me strength to carry on.
歷盡千辛萬苦,終得見「精靈之舌」(Trolltunga),四天後再站上「恐怖石」(Kjerag)。
今夏 25 天的旅行,途中大大小小的故事,大概要 10 年才能說完,如果我能記得的話。
這,就是旅行的迷人之處啊! 你永遠不知道闖入你生命的,會是何等從未預料的驚奇。
畢爾包(Bilbao)的古根漢美術館(Guggenheim)順道看了,坦白說,裡頭我完全看不懂。
一位祖國小女孩指著館內一件作品,問了爺爺,「這是啥?」爺爺回答,「這是藝術。」
「什麼東西呀? 亂七八糟的!」女孩發自內心的話,勾起了我的嘴角,引動了我的思緒。
這個世界太虛偽,我們想要的東西,不存在於這裡;所以必須流浪,將自己不斷放逐。
解脫吧、還是救贖;當十字架在天堂際緣展開,the sun also rises,妾似朝陽,又照君。
❍ Étretat + Mont Saint Michel + Pyrenees + Pamplona + Trolltunga + Kjera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