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amino de Santiago 34 ✞
【Km.78.1 ~ Km.75.5】信仰是一條道路,你無法預知在終點等待的是救贖、還是失落。
你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將最終的審判,交予上帝。
橫越路口時,見到 Portomarin 和 Sarria 的指標,才意識到這兩地皆已成為了我的過往。
斗大醒目的朝聖者交通號誌,堅毅矗立路中,比地上斑駁的黃色箭頭給予我更多信心。
七月酷暑的炎熱,將草地曬烤得有些焦黃,可仍有花朵夾藏其中,兀自賣力蓬勃綻放。
走上供車輛行駛的陸橋,朝聖之路最後 100 公里不僅人沒預期得多,連車子也很罕見。
這等空蕩蕩的交通流量,意味著這兒是處偏僻的鄉下地方,一切彷彿休止於停滯狀態。
本日終點 Palas de Rei,與路標所示之 Chantada、Ourensa 及 Ventas 完全搆不上邊。
而 Lugo 方向則是來時路;當初也曾想過從 Lugo 切入,但最終之定案仍由 León 過來。
按地上黃箭,斜切回安全的產業道路,畢竟跟大馬路平行而走,仍有相當程度的危險。
《Km. 78.1》一般里程碑皆為整數或小數點後五,這尊 78.1 不僅獨特,外觀也大不同。
兩名朝聖者自後 Buen Camino 超了過去;「忽然覺得,人生也許就真的就是這樣了。」
「我們都走在一條同樣的路上,走的很慢,隔得很遠,卻絡繹不絕。」席慕蓉這麼寫。
或可稍加修改,我們走得很慢沒錯,但別人走得很快,同時並沒有傳說中的絡繹不絕。
再讀另一段龍應台的文句,以佐這如詩一般的田野風光;「在人生的行旅踽踽前行。」
「一路上和形形色色的人或者牽手終身,或者擦身而過,或共行一段,或驚鴻一瞥。」
「多數人像傳真紙上的黑墨,當時鮮明,後來惘然,墨跡再濃也抵不過時間的消滅。」
「有些人,即使是吉光片羽的交會,卻納入了記憶的盒子。」我的盒子,便是部落格。
「盒子在歲月裡塵封,但並不消失。它只是等待,等待你有一天不小心碰倒了盒子。」
《Km. 77.5》傾倒的剎那,「裡頭的東西,所有你以為早已忘懷了的東西,撒了出來。」
「清清楚楚在眼前,消失的竟然是時間。」端的是浮生若夢,塵緣散盡,誰也留不住。
余秋雨道,「走在這樣一條奇異的路上,我們的合適身份應是驚訝而疲倦的跋涉者。」
「只有走在路上,才能擺脫局限,擺脫執著,讓所有選擇、探尋、想像都生氣勃勃。」
「有人把生命局促於互窺互監、互猜互損,有人把生命釋放於大地長天、遠山滄海。」
走朝聖之路,就是希望走出一份灑脫,遠離狡儈世俗,但求偶遇如林清玄筆下的旅店。
「我們把自己攤平在一條道路上,過去的記憶便成為五顏六色的屋舍綿綿展延開來。」
「堂皇富麗的樓宇,固然鮮明,更教人懷念的是,植在荒山僻地,飄著酒香的野店。」
Casa Molar,離我們前一次休息吃午餐的 Cafe-Bar Gonzar,大約相隔了五公里那麼遠。
這五公里之內,完全沒有可以歇腿小憩的郊店,雖說不上荒山野嶺,但也算人煙罕至。
本以為朝聖護照最後 100 公里每天要蓋兩個章很容易,結果沒想到實際上還挺困難的。
真不知道那些說最後 100 公里沿途到處都有吃喝的,是到底有沒有親自走過這一段路?
在石造風格的 Casa Molar 牛飲了兩罐 AquArius,涼棚下又休息了一會兒,方繼續上路。
客棧牆上掛的是行李運送服務的廣告,一趟只要三歐元,是無法逞強之奧中年的福音。
好在早上已在 Portomarin 的旅館先行啟用了行李運送,否則今天恐怕連這裡都走不到。
村內尚有其他 albergue,見有朝聖者乘涼午休,此為日出而走、正午而息之作息常態。
《Km. 77》我們手腳卡罕慢,所以不得已,燠熱大地的蒸騰下午也是我們的趕路時段。
大樹涼蔭之下,也有背包上掛著扇貝的一男一女朝聖者正在用餐,旁邊還有一隻狗兒。
遊記寫至此,忽發現照片中樹下那兩位正是隔日與我們極有緣的瑪莉安與菲利浦夫婦。
瑪莉安與菲利浦是住在 Porto 的葡萄牙人,隔日彼此數度前後相遇,最後居然熟了起來。
原來當日就已擦身而過,竟直至數年之後寫遊記時,細看照片才發現,緣分當真奇妙。
《Km. 76.5》天氣熱歸熱,但下午較晴朗,景色更明媚,或許走的人也少,勉強算優點。
接下來這段路幾乎沒有樹蔭,既炎熱且辛苦,走著走著,忽然見一輛計程車駛了過來。
在這種荒涼的小路見到計程車,的確有點怪,難不成是想尋機招攬不想走的人的生意?
「不曾用自己的腳,在路上踩下腳印的人,不會找到一條真正屬於自己的路。」~ 周國平
《Km. 76》已經只走最後 100 公里了,又運送了行李,不偷坐車作弊已是最低的底限。
休息過後,速度提升不少,可見「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這句話說的一點都沒錯。
青青路樹,成排在陽光下綠意閃爍,畫面簡單、顏色純淨,而我只需維持步伐的節奏。
前方長路漫漫,天空一片清朗,剛剛超車過去的兩位年輕朝聖者,早已不見背影蹤跡。
喜歡偶爾停下腳步,回頭看看來時路,樹蔭下喝喝水,原來,自己就是這樣一路走來。
《Km. 75.5》我的最後 100 公里才走了四分之一,但我似乎已愛上了這種純粹的旅行。
➜ The Wa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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