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pland ৫ 24
我愛寂寞與孤獨,「寂寞可以是一個人的豐富,熱鬧常常只是集體的孤獨。」~ 汪國真。
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說,He who delights in solitude is either a wild beast or a god.
「喜歡孤獨的人不是野獸就是神靈。」非也,我想至少還有半獸半神,或是無產階級。
「我們不肯探索自己本身的價值,我們過分看重他人在自己生命裡的參與。」三毛道。
「於是孤獨不再美好,失去了他人,我們惶惑不安。」不,無法孤獨,我才惴惴不安。
遙遠的北極圈 Inari 湖畔,彩薄粉輕光欲透,Inarin Kalakenttä 的隱居生活終要到了頭。
旅行是動,住宿是靜,一趟美好的旅行若得美好的住宿相佐,動靜皆宜,方臻於至善。
將放門外地上的冰淇淋拿進來享用,零下十幾度的天然冷藏庫,甜在嘴裡,樂在心頭。
明日就要飛回赫爾辛基,不想辜負今日又一個晴天,吃完冰淇淋後,決定再出門走走。
結冰湖面已走過很多遍了,不如朝路口的方向晃去,畢竟住了五天都沒再走出去看過。
鄰家的狗兒已經認識我們了,今天連吠都不想吠,只坐在雪堆上打了一個慵懶的哈欠。
我們的小木屋叫 Loito,另一間大點兒的叫 Ruoktu,初到那天沒見到這指標,導致迷惑。
這間 Ruoktu 大木屋位置較偏後,落地窗的連貫面積亦不如我們的 Loito 大,稍遜風騷。
比較起來,仍是我們湖畔 Loito 小木屋更為夢幻,此刻我站在圖畫中,同時活在童話裡。
Ruoktu 房客似乎每天都有更換,唯一相同處是皆租車前來,無人像我們一樣徒步入林。
幸好兩棟木屋相隔有段距離,Ruoktu 房客儘管始終三五成群,仍不致對我們產生干擾。
Inarin Kalakenttä 夠偏僻,如果沒有車的話確實不方便,丹尼也在煩惱明天離開的問題。
從木屋到 Inari 鎮上最近的距離是直接穿越湖面,但如果拖著大行李則是不可能的任務。
所以直覺想法就是寫 email 請主人 Päivi 幫忙叫計程車,不然走出去至少兩小時太辛苦。
但轉念一想,五天前負重揹進森林的糧食業已消耗大半,返程走出時應該會輕鬆許多。
再加上想必這種地方計程車資一定不便宜,故最終決定,明天仍靠自己雙腳跟它拚了。
循著小徑走至外頭馬路,可能是閉關太久了,一見有車經過,竟興奮地隨手拍了張照。
此即五天前從 Inari 鎮上走來,走了近三小時才看到的 Inarin Kalakenttä 路口小爛指標。
一晃眼五天就過去了,五天內除了昨晚的 Aurora Hunting,可說形同完全隱居森林裡。
行前雖已用 google 街景預勘路徑,然來時冬日雪景迥異夏日扶疏蔥密,致使方位難辨。
五天前我們就是在雪地上拖著大行李,這樣一路疑惑地尋來,明日則要反其道而退出。
轉角處這棟房子,是自 Inari 轉入林道後第一棟路邊的建築物,曾被丹尼視作地標功用。
也就是說,不管你是開車或走路來,當看到這棟房子時,就代表 Inarin Kalakenttä 到了。
挺好奇這裡住了些什麼人,反正雪地也不允許晃太遠,不如潛入這幾戶人家附近觀察。
鞦韆椅早已冰封在雪堆裡,不過沒差,北國的冬天運動應是去滑雪,小朋友也不例外。
幾條冰棍應該是曬衣繩,這種零下二十度的氣溫大概也用不到,濕衣服會馬上結冰吧。
拉普蘭的景象,帶著一股遙遠且疏離的氣息,平靜自外於繁華世界,連光線都很寡淡。
民家門前便是結冰湖畔,之前看到有人遠遠地穿越湖面,或許是從這兒出發也說不定。
Inari 湖周邊過於低矮,一望無際,左右大同小異,沒有太多變化,端看斜陽粉飾太平。
今日的近距探索就到此為止吧,回頭不再往前走,此處便是我們此次旅行的最北極限。
十個來芬蘭北極圈的遊客應該有九個會去羅凡聶米(Rovaniemi),偏偏我們是剩下那個。
Rovaniemi 最大的噱頭即聖誕老人村(Santa Claus Village),並跟假扮聖誕老人者合照。
而 Rovaniemi 的這些商業化炫示活動,對我們而言沒有太大吸引力,我寧願反璞歸真。
這兒沒有聖誕老公公,沒有麋鹿雪橇,沒有最北麥當勞,沒有北極圈線,也沒有喧囂。
我想追尋的拉普蘭,就是這樣一份平淡卻真實的極圈意象,清爽的寧靜中,自有力量。
他人旅行,踩點、打卡、遊樂;我的旅行,燒柴、生火、散步;箇中差別,如此而已。
向晚的白雪森林裡,浮漫著淺淺的輕淡,純淨得讓其他色彩顯得多餘,一切回歸本初。
這也是我們最後一回自森林走回小木屋了,後悔當初只有訂了五晚,住到此時方恨少。
若是時光重流,我會毫不猶豫將所有假期全數投入 Inarin Kalakenttä,至少住十晚起跳。
是夜,按照天氣預報應是多雲 cloudy,可是晚上六點多居然還可以清楚看見北斗七星。
若北斗七星清晰可辨,那麼極光便大有可為;可惜好景不常,很快雲層鋪天蓋地而來。
木屋上空雖感覺雲沒有那麼厚,可低溫中苦等許久,始終不見極光,最後也只得放棄。
小木屋的最後一晚,燒起溫暖柴火,用小爛 DVD player 接電視看《聖母峰》(Everest)。
拉普蘭雖不若《聖母峰》的情境那般險惡,但冰天雪地之苦,我們多少也能感同身受。
柴火的熱氣,漸漸充溢了整間小木屋,再洗個芬蘭浴,為我最後一夜的 Inari 撰寫結語。
Inari, Baltic Sea ৫ Northern Ligh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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