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mino del Norte ➪ 25
「於是擺渡人的歌，遺忘在渡口的流轉之間，而那些人們都醉了。」周華健《擺渡人的歌》
灘頭堡 Portugalete 端「過橋」前的候車道，僅容三車耳。單車騎士放飛自我，不在此限。
汽車一次可搭載六輛。繳費方式看來跟挪威相同，有收費員在滿滿的大平台上，螳螂捕蟬。
剛才晃過一位持登山杖的朝聖者。毫無疑義，此乃「北方之路」必經之途，官方標誌為證。
關門，放走。名列世界文化遺產的「比斯開橋」(Bizkaia bridge)，夙夜匪懈，盡責運行中。
而我們眼裡這座已成傳世經典的工業革命象徵，其實也只是當地居民談天遛狗的場所罷了。
在台灣，每回於便利商店或餐廳結帳之際，店員都會多問上一句：「請問需不需要載具？」
這突兀的問題，總讓我莫名停頓一兩秒，因為腦海會自動將詞意聯結到一種「載人工具」？
我只知道文具、廚具、餐具、寢具、雨具、釣具、玩具、還有防毒面具，什麼叫「載具」？
不過是買個東西或吃頓飯而已，又沒有喝酒，何需什麼譬如計程車的「載運工具」來代勞？
哪來那麼多詰曲的贅語？在我的認知裡，這座 Puente Colgante 才是名副其實的「載具」！
今年「北方之路」計畫由 Irún 行至 Bilbao 為止，並不會走來超過終點的 Portugalete 這兒。
所以就路線順序而言，本該相當於餐後甜點的「比斯開橋」，反倒搶先一步上桌成了前菜。
離登「懸空步道」的表定時間 12:40 尚有一個小時的空檔，不如先去找點吃的來填填肚子。
曾想過要在 Portugalete 住一晚，放棄念頭之後，就沒有對 Portugalete 再做更深入的研究。
書到用時方恨少。沒想到座落地標景點旁的河畔根本沒有餐廳，一時間也不知該上哪兒找。
早餐沒吃，有點虛弱地胡亂走著。舉頭仍見鋼橋橫越，低首發現人行道斜坡居然有電扶梯！
巴斯克旗垂展空中。紅底代表巴斯克人，綠色象徵 Gernika 的橡樹，白十字為天主教信仰。
繞來繞去，總算在橋頭後方不遠的這間名為 Portu-Pan Panadería 的糕餅店，獲得了救贖。
走進店裡，玻璃櫥窗內蛋糕個個可口的模樣，在飢餓的催化作用下，立即放大了我的瞳孔。
為避免踩雷，又怕巴斯克人平素嗜吃的口味太甜，遂先買一個最對眼的咖啡慕斯塔來試試。
一口咬下，綿密滋味令人大喜過望。奶餡濃郁，餅皮酥香，原來巴斯克人也這麼會做甜點！
信心倍增，隨即續買了兩個不同的小蛋糕。第二回合儘管驚艷度略降，表現倒也中規中矩。
中午就吃這樣？沒錯，就這樣。因 15:00 要回 Bilbao 吃米其林 Zarate ✽，得先預留戰場。
時間差不多了，準備集合。待會兒便要乘電梯直上，然後行走於橋頂，光用想的就超興奮！
集合點位於售票處屋頂。設想去程從空中走至對岸，回程則改搭流籠 gondola，上下兼顧。
前一梯次的學童陸續自電梯有序步出。人家校外教學是看世界文化遺產，我們是麗寶樂園。
Bizkaia Bridge 為全球「懸空運渡橋」(transporter bridge) 之開山祖師，引各國紛效仿之。
看板所示：左為已被拆除的英國 Widnes-Runcorn 橋，右為美國明尼蘇達州的 Duluth 橋。
而今元老級「比斯開橋」依然運轉如常，堪稱世上碩果僅存的 Hanging Bridge「活化石」。
驗票後，導覽小姐微笑招呼眾人進入電梯。車廂空間不小，參訪人數不多，故能一次搞定。
此橋雖建於 1893 年，但今日所搭乘的電梯及「懸空步道」，乃 1999 年才新添加的設施。
上升過程中，導覽小姐以西班牙語和英語交替解說，但當下實在很難專注在聽她說些什麼。
沒辦法，這樣的體驗太過特殊，恕我眼與耳無法同步，而且也早已不適應跟團聽講的節奏。
尤其從二維平面驟升至三維空間，因視角變化所產生的位移震撼，亦迅速佔據了我的大腦。
50 公尺高用不了太久。電梯門一開，眼前即「比斯開橋」獨步天下的 pedestrian walkway。
下方木板清楚烙印著 UNESCO 之 logo 併「比斯開橋」西班牙語 Puente Vizcaya 的字樣。
本以為就要這樣亦步亦趨地聽著雙語嘮嗑一路走過去，無法自己隨興漫步、靜靜享受風景。
豈料導覽安排竟善解人意：甫出電梯，小姐立即宣布解散，自由參觀，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但是，小姐特別交代：另一端 Getxo 的電梯因維修封閉，無法從那兒下去，必須原路折返。
此外，欲乘電梯時，自行脫困不可。請先按一旁對講機，由底下員工遠端操作，方可下橋。
喜出望外，彷彿天上掉下一份禮物，可以隨心所欲遊走這 164 公尺的「懸空步道」，真好！
對岸 Getxo 區較為富庶。堤岸綠地上的尖塔紀念碑為 Monument to Evaristo de Churruca。
「載具」gondola 自腳下滑過。工業革命創造的機械奇觀，正以儀式般的速度，一葦渡江。
鋼骨外觀是否跟艾菲爾鐵塔有所關聯？建造者 Alberto Palacio 正是 Gustave Eiffel 的門生。
地名 Portugalete 之巴斯克語意，即 edges of the port。此刻居高臨下，更能理解其涵義。
徜徉於世界文化遺產，自由自在，他人勿擾。品味歷史智慧之精華，微風徐拂，何等暢快。
港灣怡人開闊，風景這邊獨好。一片橘瓦中，兀自悠然靜立的教堂為 Andra Maria basilika。
Unesco World Heritage 之旗，颯颯舞揚。我非刻意蒐集，而是恰好「因為流浪到渡口」。
「有人思念靠不到岸，有人不能忘情於繁華中，有人日復一日趕著同樣的夢。」君亦然否？
➜ Eskerrik ask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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