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venge ~ December
「看這個看這個,看那個看那個,沒理由,不用怕,這一切全都是幻覺,嚇不倒我滴。」
但真實遠比幻覺可怕,那一夜,我們還真的被「人比楓葉還要多」的恐怖景象給嚇到了。
2020 年,魔幻寫實的一年,科學束手無策,怪誕趁勢接管,像個黑洞吞噬了所有的正常。
06/Dec/2020 :台北連月陰雨,無處排遣,不如作伙去當令應景的「新北耶誕城」走走。
只是美好的勾勒,現場全都走了調,所謂「夢幻莊園」、「精靈之境」,一夕墜入凡間。
最感興趣的「香榭光廊」,竟然是在喇叭不停催促前進的推擠中,猶如逃難登船般走完。
這不正是《紅樓夢》賈寶玉夢遊太虛幻境所見:「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把假的當作真的,真的就變成了假的;把不存在的當成存在的,存在的也等於不存在了。
虛虛實實,光影投射著人心的躁動。一個「偽」字,洞穿虛浮誇矯,堪為本年最佳註腳。
乘電梯直上市政府 32 樓觀景層,暫時脫離這一場我以前不曾來、以後也不想再來的盛會。
燈區範圍極大,胡亂走走就累了,也不打算一一細看,最終即以《The Chips》漢堡收尾。
17/Dec/2020 :帶我乃瑋來去鹿港天后宮?恭迎媽祖遶境出巡,順便祈求平安鑽個轎底?
當然不,以上畫面僅是中正紀念堂「3D 視角 EYE TAIWAN」特展的「女神駕到」而已。
首圖是我們覺得現場十幅 3D 大型藝術作品中,最擬真、最具可看性的「狂滔東北角」。
許多人都說現在是「後疫情時代」,我認為不精確,疫情仍處於進行式,何來「後」字?
「後喬丹時代」,也要等喬丹退休以後才算吧,現在應該叫「疫情時代」比較貼切不是?
身處「疫情時代」,完全翻轉了慣性的世界旅遊觀,從前我們根本不會想來看這種展覽。
有人說「旅行是一種養分」,的確,過往我們總是利用長途旅行,一次補足半年的能量。
所以過去二十年,我們鮮少在島內旅行,一方面是美好的回憶與期待,已足以支撐空白。
另一方面則是恐懼人群,或說害怕「同質性」,太熟悉的聲音,難以激引出我的腦內啡。
如今養分早已流失殆盡的我,像是溺水的人,掙扎揮舞,手邊能抓住什麼就抓住什麼了。
不過,還是很感謝舉辦這些活動或展覽的單位,讓苦鎖島內的人們,能得到片刻的紓慰。
尤其這個「3D 視角 EYE TAIWAN」還是免費的,佛心來著,搭個捷運便能享受小確幸。
以愛台灣作為主題當然行,但是「墾丁衝浪歷險記」為什麼會有宜蘭頭城角度的龜山島?
反正全都是假的,也毋須認真了;既然都來了中正紀念堂,就順道看個衛兵交接再走吧。
28/Dec/2020 :疫情帶來改變的,還有閱報習慣,我開始注意報紙角落的一些藝文訊息。
發現在華山有「色廊 2.0 夢境製造所」展覽,室內不受天候影響,帶我乃瑋來走走也好。
這次「色廊 Color Gallery」主題是「夢境」,首個展間完美破題,表現出強大的暈眩感。
展場共有 12 種顏色,分別代表 12 種夢境,但多半只是視覺藝術,跟「夢」扯不上關係。
作品旁皆附帶「療癒語錄」,似乎想道出一些弦外之音,可恕我直言,大部分不知所云。
有鑑於小爛手機在「3D 視角 EYE TAIWAN」效果實在太差,這回特地出動 Pen-F 相機。
過去一直抗拒智慧型手機,沒想到鎖島這一年,我用手機拍照的次數居然比相機還要多。
然而 Pen-F 畢竟是 Pen-F,層次分明,立體清晰,你看坐在棉花雲朵上的我乃瑋多可愛。
No rain, no Rainbows,這句還不錯,但是你確定在大雨過後,跟隨而來的一定是彩虹嗎?
平行宇宙的台灣,該慶幸我還能不知有漢、無論魏晉地 Smile,make our own Sunshine。
偏安一隅的日子,我掇拾著身邊所剩無幾的稀微養分,好讓自己有力氣等待彩虹的到來。
一樓最棒的是黑白漩渦之「夢的開始」,二樓最特別的則是這間上下鏡射的「冰湖綠」。
階梯虛實交錯,置身迷幻空間,隨角度移動而有不同變化,確有幾分異想的「夢境」感。
再來的「摩洛哥粉紅沙漠」就有點兒弱了,是作夢也想去摩洛哥嗎?不然跟夢有啥關係?
十年前就想去卡薩布蘭加,我乃瑋問為什麼?丹尼答:「因為卡薩布蘭加唸起來很美。」
直到現在,卡薩布蘭加仍跟獨角獸一樣,對我而言是一個語彙,但實際上不存在的東西。
這也是夢?夢想中樂透?癡人說夢吧,有點濫竽充數、對不起我一張 200 元門票的感覺。
這個「帶我去月球」,喔不,是「月球帶我走」蠻有創意的,惟上頭的佈景可再用心些。
本來以為這種展覽會人滿為患,結果大出所料,參觀者同中正紀念堂那天一樣寥寥無幾。
或許因為現場人數不多,拍起來還挺開心的,可以隨心所欲、自由自在地「苦中作樂」。
牆上的環狀物叫作「捕夢網」,北美奧吉布瓦人相信捕夢網能「捕捉」好夢、阻擋惡夢。
對我們來說,這場「夢境製造所」比較像一張「補」夢網,暫且補足我飛向遠方的夢想。
2021 年了,黑暗的一頁翻過,可是看來明天並不會更好,連飛機都坐不了,還熱氣球哩?
被囚禁在密室裡的我,腳下的過去和頭頂的未來,同樣模糊,唯一真實的是水平的現在。
走出夢境,窗外依然沒有藍天,台北陰鬱如舊,剛拉起的喜悅嘴角,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All is Vanity.十二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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