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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得愈高，看得愈遠，由二度空間進入三維空間的境界，果然具晉身高等生物的視感。
直升機繞過了 Refuge du Goûter 之後，開始返航；雪白山頭，始終低於我的水平視線。
鋸齒狀的嶙峋山峰，彷彿觸手可及；南北走向的霞慕尼谷地，輪廓之清晰，不言自明。
吾鍾愛阿爾卑斯，乃愛其高、愛其俊、愛其皇威君儀、愛其逶迤千里、愛其所向無敵。
天天仰望對面的山脈 Le Brévent 的我，是那麼熟悉。可是放在這個高度，我卻認不清。
駕駛的技術極優異，飛行途中，只有在某片山壁前滯空時，類似遇到亂流急墜了一次。
除了那短暫驚魂的片刻，腦海曾閃過一絲惴惴不安，其餘時間皆動靜自若、穩如磐石。
凝望著群峰於眼前滑過，庶幾唯有天蠶變那一句「倍覺孤高」，差可比擬此刻之心境。
莫怪無產階級總以玩世不恭的姿態睥睨世間風景，因滄海巫山已先佔據了我的記憶體。
飛至冰河末端，代表準備開始下降；北邊的天氣尚未變差，覆雪在陽光下仍皚皚發亮。
冰河推擠的痕紋，純白而深刻；直升機掠過的每一秒鐘，時間軸上都可放大成千百年。
巨大的冰塊就矗立在窗外，迫力十足，這應是我們至今距離冰河最「近」的一次體驗。
Chamonix 谷地當真壯麗，瞧此雄奇山勢，無怪乎能在「阿爾卑斯之最」佔有一席之地。
冬日的霜雪遮蓋不了亙久的冰晶，崢嶸之下透出謎樣淡彩的淺藍色，實可謂人間少見。
末了，駕駛以俯衝之姿，左搖右擺、穿梭而下，有意在最後一段飛行展現其高超技巧。
三十分鐘左右的天際遨遊，在著陸的這一刻任務結束，但此時暈機的我乃瑋不太舒服。
出了艙門，我乃瑋碎步奔到一旁，吐將起來；檢討原因，過程偶有顛簸不是唯一禍首。
遠因是直升機內有暖氣，不宜穿得太多；俟登機之際，駕駛方才告知，已經來不及脫。
近因是我乃瑋的座位狹小，被夾在駕駛員與肥胖丹尼之間，動彈迴旋不得，導致不適。
下一班的乘客趁加油之際，興奮地與直升機合照；小黑在意的，則是沒有人跟牠玩耍。
待直升機再次騰空而去，找不到人陪牠玩的小黑，就這麼一屁股坐到了我乃瑋大腿上。
換個角度，小黑坐得還挺自然的；溫暖爐火加上狗兒的撫慰，我乃瑋很快恢復了元氣。
員工收拾完加油器械後，進了屋來，小黑見狀連忙上前使出懶驢打滾鬥技，自得其樂。
欲離去之際，小黑追了出來，又強迫我乃瑋跟牠玩了一會兒的冰上足球，才放我們走。
員工問我們需不需要幫忙叫計程車，我乃瑋聞此言，嚇得臉色比剛剛嘔吐時還要蒼白。
我倆忙不迭地搖頭，像見著惡魔似的，50 歐的計程車搭一回就夠了，再一次可受不了。
更何況這附近，前天來 Argentière 就已走過了，即使未全盤了解，也有自信能走出去。
方位了然於胸，慢慢走出森林即可。反正不急，本日目標已完成，安步當車亦無不可。
絕大部分的遊客來到 Chamonix 都是盤桓兩三日，上南針峰及小鎮逛一逛便速速離去。
會像我們這樣長住十天九夜，連遠離鎮上的 Argentière 都走了兩遍的，應該屈指可數。
不過說實在的，對我們來說，Argentière 森林著實要比 Chamonix 小鎮風情更具可觀性。
既已來到以唯美大自然見長的阿爾卑斯，如果把多數時間浪擲於小鎮觀光，豈不可惜。
若跟遊客熙來攘往的鎮上相比，我寧願來 Argentière 森林多走幾回，感受真切的冬季。
一家人，一隻狗。狗兒抬頭望望主人，所有美好，皆已無言凝縮在這道單純的眼神中。
幾番岔折，終於出現了前日熟悉的畫面，代表我們已經找到並踏上了正確的回歸路徑。
藍色的圍籬其實是一座橋，自此之後的路我們就認得了，無迷路之虞，心情更顯輕鬆。
小溪潺潺，在白色大地上奮力留下了一劃碧影，並為靜謐的森林奏鳴一曲和諧的配樂。
算算留在霞慕尼的日子，只剩三個白天。願望清單中，尚有蒙特維冰河列車還沒去坐。
另外，南邊的 Servoz 以及稍遠的 Megève 亦尚未拜訪，所以說九晚的慢遊根本不算久。
而本日最意外的收穫，便是從計程車司機口中得知 Courmayeur 也能坐狗拉雪橇的消息。
50 歐坐趟計程車的確令人為之氣結，但若當成狗拉雪橇的緣份牽成，則一點兒也不貴。
揣著計程車司機給的電話號碼，盤算著一回到飯店，就拜託櫃檯小姐幫忙打電話預約。
若狗拉雪橇能順利成行，那麼此次 Chamonix 阿爾卑斯法義邊境之行便可算功德圓滿。
世間之事，無巧不成書，若非早已安排在離 Courmayeur 不遠的 La Palud 村落住兩日。
恰好天時地利人和皆吻合，否則即使得到如此寶貴的情報，行程無法配合，也是枉然。
這一切，像是事先寫好的劇本，只是身在戲中的我們無法窺知其奧妙，僅能順勢而為。
冥冥中蘊藏一股未知力量；對於幸運之神的編排，於畏服之際，心底更多了一份感恩。
重返 Argentière 小村落，兩旁積雪屋舍依舊，不同的是前日進、今日出，別來可無恙。
不見人影、但聞自己腳步聲響的寂靜村莊，竟不由得令我心生擾亂住戶安寧的罪惡感。
教堂的門是開著的，或許這正暗示我，應該進去向上帝默禱，感謝祂賜予今日的一切。
ღ Best of the Alps 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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