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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靜靜從臉頰滑落，我才發覺過了一個想你的夜；想你的夜，霞慕尼的夜如此纏綿。
雖然相遇猶如小說的畫面，我卻珍惜這夢幻的感覺；想你的夜，霞慕尼的夜如此愛憐。
丹尼年少時喜歡于台煙的歌，總愛在睡前聽著卡式隨身聽內的旋律，邊朦朦朧朧睡去。
曾幾何時，這世上已經沒有卡式錄音帶這種東西了；你不言不語，帶著我的沉默離去。
至於黑膠唱片，更是手機世代所無法想像的留聲機；你不言不語，留給我的只是悲淒。
跟我乃瑋一起看了由 Daniel Craig 掛名的《舊愛，還是最美》(Flashbacks Of A Fool)。
2008 的電影，至今後座力依然強大；直陳人輕狂歲月的悔恨，無法挽回，往事已難追。
原以為這杯愛情釀的苦澀之酒，是部滄桑的經典；結果發現許多人的觀後感並非如此。
在他們眼裡，電影呈現的是瑣碎而無趣的回憶，有被片名及 Daniel Craig 騙進來的感覺。
我不禁為這部電影的導演叫屈，如此餘韻深刻的作品，竟被視為拼拼湊湊之不知所云。
原來海水真的不能拿斗來量；有些物質的能量太過龐大，容量太小的器皿根本裝不下。
「The imperious seas breed monsters; for the dish, poor tributary rivers as sweet fish...」
「翻騰的大海才能生出蛟龍和鯨鯢；清淺的小溪裡，只配活著淪為刀俎祭品的小魚。」
這句話不是丹尼說的，而是莎士比亞說的，語出《辛白林》Cymbeline Act 4 Scene 2。
這就好比只知用手機聽音樂的世代，他怎能理解黑膠唱片播放時那種緩慢而心靈的儀式?
他不知道，聽一張唱片之前，人會先端詳欣賞封面，然後自塑膠套中取出唱片的感覺。
他亦無法想像，當唱針慢慢升起又輕輕落下，並順著紋路一圈一圈劃著同心圓的畫面。
唱片是有觸覺的，歌聲是有溫度的；當一切來得太便利，我們就都忘了不便利的美好。
所以電影中主角年少時聽著 Roxy Music 的歌同女孩起舞，是謂 touching，而非 boring。
如同今晚霞慕尼的雪地，太過旖旎；可是連雪都沒有見識過的人，又如何懂得這片美麗?
風雪中，又走進了 La Calèche 餐廳，很幸運地店內尚有空位，我們來到一幅畫旁坐下。
人聲鼎沸，杯觥交錯，忙碌的服務生，與前日下午初訪時空蕩蕩的景況不可同日而語。
既然已經沒有公車可以上山，待會兒必須要冒著風雪走路回去，索性來吃好吃飽一點。
昨天半夜在覆雪的庭院裡見到兩隻闖入的鹿，我乃瑋說，「那我們今天就來吃鹿吧。」
這應該是我們倆生平頭一回嚐試鹿肉；丹尼忽疑，「這該不會是昨晚那兩頭鹿之一吧?」
至於鹿肉的滋味，就像店內懸掛空中的古董車，境界太高，超乎文字可以描述的範圍。
另一道是羊肉，氣味本來就具有挑戰性；另外加點了紅酒，佐這一晚佳餚的華麗內容。
帶著醉醺醺的酒意以及滿腹溫暖，回到了大街上，可冰冷立即將頭腦拉回清醒的現實。
此時忽見前方踱來一名曼妙女子，丹尼揉揉眼睛問我乃瑋，「這小姐是不是沒穿褲子?」
我乃瑋點點頭；此妞實在太過嬌豔而強悍，不禁令人望而流口水，喔不! 是望而生畏。
現在就算沒有零下十度也有零下五度，竟然連長褲都不穿，完全不把低溫給放在眼裡。
雪，又加大了力道，繽紛地斜飄飛落下來。將霞慕尼的街道，渲染成一幅夢幻的圖畫。
許多人遊記裡愛用「童話小鎮」來形容自己所到之處，恕我今晚過後，更加不能苟同。
也不是丹尼特喜歡貶抑，但問題若不是出在審美標準過低，就是自欺欺人的程度過高。
以上兩種特質，我們都無法接受；因為如果小爛就說好美，那真的遇到了好美該說什麼?
順著牆上詭異紅衣小女孩的身影方向，準備走另一條沒走過的山路回去 La Savoyarde。
地圖若是沒有唬我的話，應該走這一條 Route de la Roumnaz 也能順利回到山上旅館。
雖然不似走了三次、直通 Brévent 纜車站的 Rue la Mollard 好漢坡難走，但也不甚輕鬆。
路旁的宅邸，雪夜裡透著異樣陰森的氣息。窗內的火光，不知怎地竟增添了幾許懸疑。
回首上山之路，無他人行踪，亦無車輛往來；暗夜山徑的霞慕尼，大雪落下倍感孤寂。
沿途只有一盞盞橙黃的路燈伴隨前行；此時除了腳步踏雪的聲音，只剩下我們的呼吸。
前方 T 字路口右轉就是回家方向；一天 Les Houches 加雲霄飛車下來，也夠疲憊的了。
終於，回到了 La Savoyarde；這一晚，怕是醉別西樓醒不記，寒風冬雪，聚散真容易。
「Shake your hair girl with your ponytail. Takes me right back (when you were young)...」
Day 7 08/02/2013 晨光微醺，白雪尚未甦醒。山影依然朦朧，白朗峰遲遲不見蹤影。
偶爾感覺天空稍有起色，前幾日看不清楚的連綿山巒，今晨似乎已漸漸願意嶄露頭角。
有時老天又突然臉色一沉，但對於飄來飄去，就這麼飄來飄去的人，則完全沒有影響。
吃完自備早餐後，決定前進北邊的 Argentière 小村落；旅館前的山景，脂粉參差未改。
Brévent 峰纜車站旁的 14 路公車總站，已是熟悉的地方；上了車，請速載我遠走他鄉。
「Dear Ruth，甩起妳那迷人俏麗的馬尾辮吧，女孩，請帶我回到妳的青春時光。Joe.」
ღ Best of the Alps 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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