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pland ৫ 06
如果有些想念，遺忘在「拉脫維亞」(Latvia)，我想那一定是「黑魔法」(Black Magic)。
認識拉脫維亞，就從里加(Rīga)開始；物質上，我雖在里加存在過，卻懼精神上沒有。
此話怎講? 蓋旅行者，去過一個地方容易，認識一個地方困難；因為相識，需要對話。
與大自然對話易，與城市互動難；感謝「黑魔法」，給了我們一個與里加對話的機會。
就像麵包與湯汁的關係，浸潤了，才知箇中滋味；否則麵包只是麵包，湯汁還是湯汁。
城市旅行，最怕陷入淺碟式景點觀光；表面上是去了沒錯，其實心底，你哪兒也沒去。
這便是我們不愛城市的原因，厭忌生冷；無奈里加乃拉脫維亞之門戶，行，必由此道。
這回選擇下榻的 Royal Square Hotel 位於舊城區中心，步行至里加各主要景點皆不遠。
首先來市政廳廣場，看看黑人頭的「黑頭宮」(Melngalvju Nams)，里加地標中的地標。
愛沙尼亞的塔林也有黑人頭兄弟會，屬漢薩同盟次團體；此乃里加最美的城市天際線。
有黑人頭那有沒有白人頭? 有! 「新藝術風格」(Art Nouveau)招搖又搶眼，不看也難。
另外，「黑貓」意象亦不時出現；據稱優雅的黑貓在拉脫維亞就是咱所說的「鮭魚」。
轉來 Jauniela 街，人說這兒曾是電影場景，不過應該只是蘇聯時代的電影電視劇而已。
冬日蕭瑟，古城幽靜。波羅的海區域本周天氣雖不佳，卻不失為一閒散漫步的好去處。
走來偌大的 Doma laukums 廣場，里加主教座堂(Rīgas Doms)前方竟只有我乃瑋一人。
對面即「折衷主義建築」之證劵交易所，今則為博物館 Mākslas muzejs "Rīgas Birža"。
歐洲古城的好處就是小，不用坐地鐵，雙腳踏著石板路便可輕易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下一個想去的景點，是 Mazā Pils iela 街 17、19、21 號的「里加三兄弟」(Trīs brāļi)。
「里加三兄弟」跟「塔林三姐妹」一樣，其實外觀並沒有啥特別，純粹倚老賣老罷了。
但塔林三姐妹至少是飯店，可登堂入室撫今溯古；里加三兄弟則徒然當個門外漢而已。
僅僅到此一遊，不留下任何情感上的深刻連繫，這便是我們最不願意見到的旅行方式。
沒有感情，久了，就忘了；Daugava 河邊，玻璃櫥窗裡說著一個肩扛小孩渡河的故事。
高大的 Lielais Kristaps，一天夜裡聽見對岸有個猴死囝仔一直哭，遂渡河將他背了過來?
渡河時小孩愈來愈重，抵達岸邊後，小孩竟成了一袋金幣，此即里加建城基金的由來。
不知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里加類似的典故還很多，譬如《不萊梅的城市樂手》。
《不萊梅的城市樂手》不是德國的格林童話嗎? 怎麼漂洋過海跑到拉脫維亞的里加來了?
事實就是如此，可能是漢薩同盟文化交流的結果，總之雞貓狗驢是出現在了里加沒錯。
欲找出這四隻日耳曼動物，須先找到 123 公尺高的聖彼得大教堂(Sv. Pētera Baznīca)。
教堂後方一隅，攤販集結之處，便是已被摸得晶晶亮亮的 Die Bremer Stadtmusikanten。
據說摸得愈高，領得愈多；但摸到哪隻不重要，有美麗的拉脫維亞「黑貓」比較重要。
城市旅行的趣味雖妙，卻難以發酵；多年後我應該只會記得極光，不會記得摸了什麼。
再來看貓屋(Kaķu Nams)，Cat House，屋頂上有隻弓背黑貓；何故? 羞辱對手之武器。
話說當年有個被排擠的商人，為了報復商會，便在自家房頂弄了兩隻作勢排泄的黑貓。
貓尾正巧不巧地對向商會大樓，雙方因此對簿公堂；最後以商人入會、貓尾轉向作收。
以現代角度看來，商人抗議的手法還真含蓄；但也由此可見「黑貓」象徵意義之強大。
整體來說，里加是個有趣的古城，與塔林完全不同，可惜不擅城市的我們不太能發揮。
暮色之中，大道遠方的自由紀念碑(Brīvības piemineklis)挺立高聳，輕軌電車來往從容。
而我們波羅的海一顆流浪的心，最終在「黑魔法」(Black Magic)之家尋得避風的港口。
這家中古色彩的「黑魔法」乍看是中藥鋪，坐下來是咖啡廳，但實際上是賣酒的酒吧。
Black Magic，其實是拉脫維亞源自十八世紀一種特製的藥酒(Rīgas Melnais Balzams)。
此酒以 24 種草本植物添入伏特加釀製而成，傳聞俄國凱薩琳大帝至此喝了亦藥到病除。
從此黑魔法之威名不脛而走，然自古以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即使在遙遠的里加亦然。
店內溫暖的氣氛，古老的陳設，時光倒流數百年；酒未曾涓滴入口，我心卻早已微醺。
昏黃的燈光下，女侍有如圖畫中走出來的人物，杯觥交錯，已分不清眼前是畫還是夢。
啜一口純正道地的黑魔法，那滋味點滴在心頭，是你手機怎麼滑也滑不出的舌腔感受。
至此，里加終於與我產生了些連結，喉頭內殘留微嗆的黑魔法，向我傾訴著拉脫維亞。
一位美麗藍裙女侍步上前來，順手抄起一旁的星座巧克力盒，朝我們表演了一手魔法。
神奇的魔術表演可不是每位客倌都能享有，唯有投緣者方能獲得「黑貓」巧手的青睞。
十二星座巧克力，我們每顆都細細品嚐了一遍；果然是天蠍深沉濃郁，射手狂野不羈。
當月光再次回到那飄著雨的波羅的海，我會試著把那一年黑魔法的故事再接下去說完。
Inari, Baltic Sea ৫ Northern Ligh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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