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ong of Ice and Fire ~ 39
你是七月夏天滾燙的浪，你是忽而大雨瓢潑的嚮往，你是飛越山川河流的，大夢一場。
結束黃金瀑布巡禮之後，是時候去拜訪一下金圈三巨頭之二，間歇泉(Strokkur Geysir)。
離去之前，見停車場旁商店已經開門營業，不如進去瞧瞧賣些什麼，順便上個洗手間。
裡頭可供用餐的座位非常多，看來應有接待團客的能力；冰島風的毛衣在角落裡聚集。
昨天經過 Hvolsvegur 時，已在超市買了條 Icewear 的保暖髮帶，今天就不衝動消費了。
間歇泉位於自黃金瀑布返回金圈公寓的半途，換句話說，早先來時咱是過泉而不入的。
由這厚此薄彼的先後參訪順序便知，黃金瀑布的份量，在我們心底要比間歇泉重得多。
途中見著一些冰島馬，看來是路旁此間農場豢養的，連交通號誌都提醒著要小心馬匹。
然而跟大多數背包客一見到冰島馬就莫名興奮的狀態比起來，我們顯然是近乎無感的。
對於冰島馬，我們沒太多興趣，也不覺得有什麼特別，值得如見到奇珍異獸似地雀躍。
當眾人皆以「可愛」兩字來形容冰島馬的時候，我只感到一種集體催眠般的自我陶醉。
是啦，冰島馬腿是短了些、鬃毛長了些，然除此之外，外觀之平凡就跟「馬」沒兩樣。
而且我們其實很討厭冰島馬這種前額過長瀏海，同現下韓星流行的髮型一樣怪異矯揉。
常常在想，為什麼冰島的景色明明普通得要命，大夥兒卻奉之為天縱英明且至情無悔？
刨根究底，大家對冰島的憧憬，應多半來自於 Iceland 這個充滿「意象」與想像的名字。
若討論世上有哪些國家的名字是具強烈「畫面感」的，我想唯有「冰島」能中英通吃。
「冰島這個名字妙就妙在本身是意譯的，又是兩個字，很符合中文地名的命名習慣。」
「此外，冰之寒冷，和島之孤寂，又會讓人產生無限遐想，很符合傳統的審美觀念。」
「想想一大塊冰雕出的島嶼，多麼壯觀，且身處極地，有一種逃離城市繁華的快感。」
「試想，若將 Iceland 翻譯成愛斯蘭 (如 Ireland 譯成愛爾蘭)，是不是美感瞬間全無？」
祖國同胞這篇討論串，與丹尼心中所想不謀而合，說明文字之美大大助益了冰島觀光。
好比「馬」加上了冰島兩個字，隨即變身為炙手可熱、人見人愛的冰島馬，有如神助。
於是人們前仆後繼，奔向冰島，追尋自己於夢中親手繪製的、那個冰冷又孤寂的天堂。
讀過《倚天屠龍記》的人，必不會忘記金庸筆下，張無忌度過童年的那座「冰火島」。
如今對照眼前因地熱運動而噴發的間歇泉，冰島倒更添了幾分「冰火島」之寫實韻味。
冰島，或冰火島，就像是人們夢想的原型，美好的投射，不用出發，光聽名字就很美。
這份期待，在心中一直延續，延續到即使發現冰島並沒有想像那麼美，也能視而不見。
因為要否認掉自己長久以來的主觀認知，是非常不符合人性的，潛意識定會百般拒絕。
偶像怎可輕易破滅？所以人們對冰島這件國王的新衣仍堅定予以支持，美化在所不惜。
這種由文字轉化的情感投射，或可解釋人我對於冰島之美感受的落差，何以如此巨大。
從間歇泉停車場走進來，所見大致便是如此，標準的冰島景色，荒蕪疏離、平坦無奇。
唯一的主角就是 Strokkur 間歇泉了，眾人圍觀，不知何時會噴發，搞得人一驚一乍的。
其實本來園區中叫 Geysir 的間歇泉，才是地名來由之本尊，紀錄上曾噴發 70 公尺高。
但據說或因地殼運動、或因有人亂倒肥皂粉想揠苗助長，本尊 Geysir 漸漸不再噴發了。
故遊客現在等候的，皆是旁邊二哥取代大哥、噴發週期較短、名叫 Strokkur 的間歇泉。
只不過 Strokkur 最高僅能噴 30 公尺而已，但不管大泉小泉，只要能噴發的，就是好泉。
這是不是有點兒鳩佔鵲巢、狐假虎威的感覺？甚至牽涉僭位後我非本我的哲學問題了。
我雖然來看「間歇泉」了，但我看的卻非真正的「間歇泉」，那我看到的到底是什麼？
等待、噴發、再等待的循環，很快過了約莫一小時，灰色的雲習慣性地又遮滿了天空。
悻悻然地退入了間歇泉旁的紀念品商店，不知為何，心底仍有些莫名的不滿足與失落。
店內遇到了一組台灣團，他鄉遇故知，和閒逛至同一角落的一位女士寒暄交談了幾句。
我們提及可吹斷車門的風，女士點頭不迭，說剛下飛機時也被冰島的風吹到寸步難行。
架上發現了一本書冊，22 places you absolutely Must see in Iceland，很挑逗人的書名。
很慚愧，來到冰島已一星期，連今天的 Gullfoss、Geysir，加上 Arnarstapi 才看了 3 個。
翻閱之後，令人更加沮喪，這些 Must See 我怎麼看到照片後大部分一點兒期待都沒有？
如果冰島真的遍地皆美，那為什麼端得上檯面的這些還 22 個 Must See 會感覺這麼弱？
不可否認，至目前為止，冰島帶給我的震撼是有限的，跟「美」這個字實在沾不上邊。
逛完間歇泉商店之後，返回金圈公寓休息；一大清早匆匆出門，身心都已有些疲累了。
嚴格來說，我們對間歇泉不是很滿意，天空雲太多，或許天氣好的話，伺機再衝一次。
這天就沒再出門了，在陽光宛如奢侈品的冰島，午後居然見到鄰居曬被單，真乃奇觀。
♞ Eternity in Icela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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