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the Great Ocean Road to Tasmania ~ 34
旅人的行動哲學,往往決定了所見之風景;我乃瑋熱愛冒險犯難,註定眼界與眾不同。
多數人喜歡「同溫層」的旅行,在安心且熟悉的環境中,進行「既視感」的身心慰藉。
此類旅人以呷騙控為最佳速寫,奉呷騙的一切為旅行之必然、與理所當然,從不懷疑。
儘管目的地仍有所變異,卻始終不脫呷騙的地理範圍,貌似開枝散葉,實則大同小異。
不可諱言,這種「近親繁殖」的旅行有其吸引力,好比投入家人的懷抱,紓壓而安定。
出國旅行,尋求的不正是這樣一種可徹底放鬆、毋需煩惱太多的生活模態,無可厚非。
只不過一次旅行,我乃瑋渴望獲得的不僅這些,還須兼顧滿足血液裡冒險因子的躁動。
當塔斯馬尼亞如此陌生的名字進入我乃瑋的意識,勢將不可避免成為躍躍欲動的嘗試。
行前研究至 Freycinet 國家公園時,我乃瑋發現 Mt. Amos 路線具有更好的酒杯灣視野。
毫不猶疑,儘管聽聞此路關山險阻,仍無法阻擋我乃瑋將 Mt. Amos 設定為目標的意志。
估計 Mt. Amos 會耗掉近一整天,故早餐後直接 check out,逕行離開 Freycinet Lodge。
趁早驅車向酒杯灣進發吧,前方山頭籠罩一片霧雲,勾起 2012 聖壇岩相同情景的回憶。
酒杯灣是熱門景點,既然花錢住在園區裡,就是不想太晚到,弄得跟其他遊客人擠人。
結果到了酒杯灣停車場,才發現和我們有相同想法的人還真不少,車子早已各就各位。
將停車證 pass 置於擋風玻璃下,兩個月效期,但誰有那澳洲時間玩塔斯馬尼亞兩個月?
早晨 Freycinet 略帶涼意,畢竟位於南緯 42 度,即使已屬二月中夏季,仍感些許 chilly。
勸導莫餵食野生動物的告示,寫得得體而不八股,let them be wild,充滿無產階級精神。
我乃瑋採短褲攻頂戰術,但預想下山時可能的慘烈戰況,決定折回車上多帶一條長褲。
因為曾在某位先驅者的遊記讀過這般的描述,「上山的途中聽到一聲聲女人的哭泣,」
「原來是有日本女生上山之後,因為高度過高、因而不敢爬下來,最後還要慢慢滑。」
究竟 Mt. Amos 是有多恐怖,我們很想知道;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多揹一條長褲替換好。
出停車場即可見岔路指標,向右是往 Wineglass Bay Lookout,正常版的酒杯灣觀景台。
往左,則是我們要走的 Mt. Amos 3 hrs return,我們有自知之明,時間至少 1.5 到 2 倍。
Mt. Amos 山徑一開始稀鬆平常,沒有什麼威脅性,走來心情愉快,容易讓人放下戒心。
並不清楚會來走 Mt. Amos 的人是多還是少,不過當下自忖我們應是今日第一組登山客。
當時或許是太開心了,只有匆匆拍下這個告示牌,並沒有細看說明,就繼續往前走了。
待九死一生歸來,觀看照片時,才知魔鬼藏在細節裡,人家早已提醒這段路非常危險。
這是第一道讓我們愣在原地的石坡,只見石頭上劃記著三角白色箭頭,其餘啥也沒有。
我乃瑋俯低身子,重心放穩,抓著樹枝當作繩索,以助一臂之力,一鼓作氣衝了上去。
有點驚險、有點驚險,這時天真地以為 Mt. Amos 的難度大概就這樣,那澳中年還可以。
我想大部分遊客看見 Wineglass Bay Lookout 的字眼,應會理直氣壯、毫不遲疑選擇它。
但我乃瑋研究發現,所謂酒杯灣觀景台的 view 其實不怎麼樣,山海景色過於狹長扁平。
反倒是沒有註明 Wineglass Bay 的 Mt. Amos 路線,登頂後才能真正將酒杯灣一覽無遺。
因此熱愛挑戰的我乃瑋,毅然決然地將這條 the road not taken,視為必須一試的經典。
第一關之後的長斜坡,雖然看起來有點陡,但實際上地面乾燥,抓地力夠,並不難走。
下山之時,於此地遇到了兩男一女,三位日本青年,興高采烈地在這兒相互取景拍照。
那時的他們,跟這時的我們一樣,全不知上頭的路之凶險,若還能稱之為「路」的話。
歷劫歸來的我們,苦口婆心地告誡日本青年千萬小心,可從他們的笑容便知不以為意。
後來與日本青年又在往 Wineglass Bay Lookout 的路上相遇了,才知曉故事的後續發展。
三位中只有一位男生繼續往上爬 Mt. Amos,記得此處第一次見到他時,是青春陽光的。
但第二次,我們沒有認出他來,因為他彷彿瞬間衰老了十歲,完全變了另一個人似的。
我永遠記得,那位日本青年以顫抖聲音告訴我們「I almost died up there.」的那份驚恐。
回到現場,攀爬之際,上圖那顆大石的後面,居然傳來了人聲,難不成已有人下山了?
金髮碧眼的年輕人一男兩女,嘻嘻哈哈地自石後現身,原來我們並不是第一組登山客。
男生好心告知上面很滑、很危險,丹尼問「有比下面那一段危險嗎?」男生點了點頭。
按時間推算,除非他們清晨六點就開始爬,否則不可能現在就下山,看神情也不太像。
敢情前方真的有那麼危險,連年輕人都打退堂鼓?這時我們開始感覺事情有點不太妙。
果不其然,如外國男生所說,自大石之後的斜坡,皆異常 slippery,非手腳並用不能上。
連攻兩道濕滑陡坡後,找了塊可立足之地,遙望大牡蠣灣,梳理一下尚帶餘悸的情緒。
為了 Mt. Amos 的絕世美景,我乃瑋豁出去了;但真正要命的危險,才剛剛要開始而已。
✧ 那時候,我只剩下勇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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