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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封 Geisleralm 為 Dolomites 之王,則 Lago di Braies 可稱 Dolomites 之后,當之無愧。
人多謂 Lago di Carezza 為 Dolomites 最美之湖,然於 Lago di Braies 跟前,均屬妄言。
Carezza 美則美矣,可惜格局忒小了些;不若 Braies 氣度之恢弘,凜凜然有仙后之姿。
Braies 之綽約,一如我乃瑋這頂「摩洛哥藍」 Helen Kaminski,高雅大器、燕妒鶯慚。
曾譽「挪威峽灣,山水之后」;蓋「后」者,凝脂玉潤,清眸流盼,六宮粉黛無顏色。
Dolomites 境內,奇峰旖旎,不勝枚數。王者氣象,各霸一方;惟出水芙蓉,寥寥可數。
今觀「布蕾絲湖」(Lago di Braies),沉魚落雁、螓首蛾眉、寧靜致遠,儼然后儀天下。
其名,雖不比 Carezza 為世人所趨之若鶩;其地,亦不如 Misurina 方便遊客近悅遠來。
然其絕色,世間罕有;在「阿爾卑斯,山水之王」的 Dolomites 群雄中,更顯艷逸無雙。
欲往 Lago di Braies,需先經一道不輸 Val di Funes 的翠綠山谷,其景色已可買櫝還珠。
山路盡頭便是 Braies 湖,唯 Hotel Pragser Wildsee - Lago di Braies 房客可再長驅直入。
Hotel Pragser Wildsee - Lago di Braies 乃湖畔唯一飯店,直接於官網訂房,毋需訂金。
住這兒好處是近水樓台先得月,還可看《倒牛奶的女僕》Braies 版《倒水桶的男僕》。
一進大廳,無人不被這隻黑色龐然大物 Happy 給嚇一跳;但別害怕,她完全不想睬你。
始建於 1899 年,是間擁有超過一百年歷史的老飯店;老闆看著我們的護照,若有所思。
「很少有東方人會來到這麼深山的地方,你們能從遙遠的國度專程飛來,真不容易。」
的確,在這兒足足當了三天兩夜潘那,除了我們倆之外,還真的沒見到一張亞洲面孔。
丹尼訂的是 Double room Premium balcony lake view 房型,我乃瑋最滿意的是隔音窗。
不願作匆匆過客的理由是,惟有化身為一葉孤舟,方能親驗何謂心如止水、心如明鏡。
環湖一周,自此門而始;接下來,當以曹植《洛神賦》詠嘆這弱水三千最美之一瓢飲。
「余從京域,背伊闕、經通谷,睹一麗人,于岩之畔。」此岩喚 Seekofel,高 2810 m。
「彼何人斯?若此之艷。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襛纖得衷,修短合度。」
「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Braies Lake, just like 100 years ago。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
「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好一處桃源。
可縱情山林,得泛舟湖上;「儀靜體閑,柔情綽態,曳霧綃之輕裾,步踟躕于山隅。」
「披羅衣之璀璨兮,珥瑤碧之華琚。」然若論一日最佳時分,仍屬晨昏唯我一人之際。
無奈雖「余情悅其淑美兮」,可半夜竟有一夥人唱歌彈吉他,令我「心振蕩而不怡」。
撇開煞風景的事兒不談,能獨自「凌波微步、若往若還」於湖畔,實已臻仙人之樂矣。
復往前行,內灣的倒影,「屏翳收風,川后靜波,光潤玉顏。」虛實撲朔,真假迷離。
海拔 1496 m 的 Braies 湖,「氣若幽蘭,華容婀娜。」如臨九霄瑤池,似逢南柯幻境。
席地而臥、潛龍勿用,「收和顏而靜志兮」,分明是見山非山、見水非水之禪風境界。
「於是忽焉縱體,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蔭桂旗。」清涼世界無拘無束,動靜皆宜。
「或戲清流,或翔神渚,或採明珠,或拾翠羽。」萬綠叢中一點紅,伊人樹上獨盤坐。
步道轉入森林,一度「雖潛處於太陽,悵神宵而蔽光」;重見天日時,又是一頁嫵媚。
清晨時分霞光蕩漾,如同「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的美景,唯松鼠與我共享。
至岩壁 V 字形棧道處,不妨稍駐留步,此地乃一睹「洛神」完璧現身之最佳 Viewpoint。
谷裡的風,「休迅飛鳧,進止難期」;可一旦消停,待洛神一出,天地瞬間為之屏息。
順時針繞湖,或許是較好的選擇,除了可一路仰望 Seekofel 前行,亦能免去陡升之苦。
續下行至一白色砂礫灘,「壤皓腕于神滸兮」,且允我徐徐譜寫碧波萬頃的溫柔時光。
若從對岸或 Hotel 方向看過來,佈滿崩落亂石的這片白砂灘,「若危若安」,不難辨認。
此灘坐擁超廣角的青山綠水,微風拂面揚波,心早已隨之翩翩然,「若將飛而未翔」。
「於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遺情想像,顧望懷愁。」不如諸法皆空,換得一枕黃梁。
後「越北沚、過南岡,紆素領、回清陽。」繞過最深處而右返,才知曾經滄海難為水。
另有難度頗高的登山步道可俯瞰 Lago di Braies,但我想那已不是我們所能負荷的戰場。
Dolomites 如此浩瀚,「恨人神之道殊兮」;我恐需更多的時間與準備,方能皓首窮經。
然而有幸得見斯景,應當感恩知足;惟「思綿綿督,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悵盤桓而不能去。」寧不知傾城與傾國?因佳人難再得。
「御輕舟而上溯,浮長川而忘返;斯水之神,動朱唇以徐言,長吟永慕,遂作斯賦。」
◭◮ UNESCO World Heritag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