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乃瑋

CCCP ☭ 14

曾經，這座「救世主基督大教堂」(Храм Христа Спасителя)，是像現在這樣好好的。

那時沙皇為了感謝救世主基督，將俄國從拿破崙戰爭的苦難中拯救出來，而下令修建。

1883 年，教堂正式竣工；從此，救世主基督成為世界上最高最大東正教教堂的代名詞。

怎奈世事難料，十月革命之後，教堂日漸式微；蘇聯決定，在現址興建「蘇維埃宮」。

蘇維埃宮很好，應該蓋，不過那原來的教堂怎麼辦? 史達林說，很簡單，炸掉它就行了!

就這樣，1931 年，史達林下令把教堂給夷為平地；共產黨人做事的確有效率，我喜歡。

可誰想炸完後，莫斯科河的河水就灌進工地，造成地基不穩。人們說那是上帝的詛咒。

加上經費匱乏，蘇維埃宮最終成為空中樓閣；此後的二十年，教堂原址就這麼荒廢著。

赫魯雪夫上台後，說這樣不行，空地擺著很浪費，乾脆來建一座全世界最大的游泳池。

共產黨人做事就是這麼有創意，我喜歡；只可惜赫魯雪夫的大游泳池最後也成了泡影。

蘇聯解體之後，俄羅斯決定募集重建資金，於舊址再現救世主基督大教堂的昔日光榮。

2000 年 8 月 19 日，救世主基督終於浴火重生，成為莫斯科夜空中又一顆璀璨的新星。

那一天，我們參觀完克里姆林宮，從三一門出來，城垛間望見了逆光下美麗的救世主。

心想教堂看起來沒有很遠，應該只有一個地鐵站的距離，索性從克里姆林宮散步過去。

後來發現這是一個錯誤，因為莫斯科的道路不是設計給人走的，常常看得到卻過不去。

而且在零下十幾度的戶外受凍行走，本身就不是好主意；最後折騰了近一小時才走到。

又餓又冷之際，恰於普希金美術館街角看見一家 кафе，趕緊躲進去避寒順便吃點東西。

室內暖氣像是上帝的雙手，剎那之間，我們凍僵的身軀彷彿得到了無上的撫慰與救贖。

來盤俄國餃子(пельмень)墊墊肚子吧，但扁扁的西伯利亞餃子不蘸醬油而是蘸美乃滋。

待凍壞的身子稍稍回復正常體溫，我們又穿上外套，繼續上街再與莫斯科的嚴冬對抗。

初見藍色色溫下的白色救世主，正聖潔冰清地屹立於路樹之間，靜靜綻放迷人的丰采。

其實救世主基督大教堂旁邊就有地鐵站，後來幾次再來時，我們就不再傻傻用走的了。

最近的這座地鐵站站名叫克魯泡特金(Кропоткинская)，主張無政府共產主義的創始者。

巨大的救世主基督，乃拜占庭風格建築，金色的圓形穹頂為其特色，結構平穩而華麗。

近看圓拱大門側上方人物群像的立體雕塑，個個生動細膩，絕非等閒之工匠所能為之。

然而欣賞救世主的最佳角度並不是在馬路這一側，而是要繞到後方行人專用的牧首橋。

牧首橋兩側古典的路燈，以眾星拱月之姿，襯托出救世主君臨天下的氣勢，最是經典。

牧首(即東正教主教)橋又名主教橋；橋上眺望對岸，高聳之雕像即「彼得大帝船柱」。

至於橋的另一側則可遠看克里姆林宮。橋下公園橙黃的燈光映著覆雪，織就迷人冬夜。

觀察事物，務求透徹，須得一體兩面；欣賞救世主基督教堂建築之美，亦是相同道理。

不論從哪個方向、何種角度，也不管是黃昏、或是黑夜，救世主的魅力，都令人臣服。

冬季沒有太多的遊客，教堂四周總是十分安靜，經過人群看似都是莫斯科本地的市民。

我們喜愛這樣平淡從容的感覺，明明是莫斯科一級景點，卻保有一股純淨安寧的氣息。

這兒像是居民每天必經通道，教堂之存在，早已融入市民的日常生活，那麼理所當然。

路人多半專心走路，沒有抬頭多望救世主一眼，只有我們在笑容之中夾雜讚嘆與抖嗦。

當然，光在橋上流連是滿足不了我們的。欲窮盡美景，須得再跨過腳下這條莫斯河去。

牧首橋的夜，繽紛燦爛。克里姆林宮尖塔頂端的紅星，為這幅莫斯科上河圖畫龍點睛。

彼端橋頭冒向天空的不知是廢氣排放，還是暖氣發電所致。總之，這種煙霧挺常見的。

過了河，將救世主與牧首橋一同入鏡。俄羅斯城市建築的工藝美學，於此刻淋漓盡致。

夕陽時分，教堂金頂分外耀眼。結冰的莫斯科河紋風不動，光陰在我們眼前嘎然而止。

沿著河畔步道，我們一邊朝彼得大帝船柱走去，一邊頻頻回首救世主基督的英姿璀璨。

看大帝振臂的雄心壯志，瞧霸王流露的金色柔情，這麼美的莫斯科河，怎能教人不動容?

如若不是零下二十度的低溫實在令人難以忍受，很想就這麼摟著我乃瑋坐在河畔不走。

所幸在教堂前方有一家救命的咖啡廳，只要在能量耗盡之前撐著走回這裡就可以存活。

活生生被關在冷凍庫裡兩小時，然後好不容易放出來的感覺，只有此刻的我乃瑋才懂。

相機，冰的。手套，冰的。褲子，冰的。外套，冰的；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冰的啦!

這時冰雪聰明的我乃瑋發現 menu 有道俄羅斯茶(Russian Tea)，二話不說，點來嚐嚐。

嗯，這熱呼呼的俄羅斯茶，帶點兒柑橘的香氣，微嗆卻極為順口，一入喉全身就暖了。

在莫斯科的旅行期間，我們總愛在華燈即將初上的黃昏時分，來到冰冷的莫斯科河畔。

不為什麼，我們就想在牧首橋上單純踱著步，來回感受救世主基督大教堂的無限美好。

★ Москва, Са́нкт-Петербу́р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