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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流在海拔 2525 公尺的高度釋放自由,此刻,我的靈魂在 Brévent 峰之翼尖鷹擊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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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客的季節在夏季,雪山之季節乃冬季;歐遊群山,你夏天來。為睹白雪,唯我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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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人皆選擇在繁花錦簇、高山青青的夏令時節造訪 Chamonix,獨我們反其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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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為夏日最適宜出遊了可能有一百種理由,但我們特意冬來只需要一個,那就是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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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跟我們有相同戰略思維的,還有為數眾多的歐洲滑雪客;雪,才是唯一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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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景緻各有其形象及時令;在我們眼裡,冬天,始終是親近高海拔雪山的最佳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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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美的時候遇見妳,才算沒有辜負我自己;這樣皚皚的銀漫峰巒,才夠「霞慕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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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霧洶湧時,遮天蔽地;俟絮屏朦朧散去,只見 4810 m 的白朗峰端坐在對面羽扇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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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針峰雖是欣賞白朗峰最近據點,然隔谷觀峰、拉開視野廣度,更可納吞吐天地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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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鷹等高,才能明白鷹的眼界有多遠;「公小兒之見,不足與高士語,」正是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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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只怕有些人高度是夠了,心胸卻窄了,恣意犬儒臧否,恃其所知以凌弱,引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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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一本書,不旅行的人只讀了一頁;但讀了半天卻未讀懂仁義禮智,還不如不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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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漸漸破,天漸漸開,崢嶸群山像是睡了個午覺般後,個個皆精神抖擻地甦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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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排開,山頭各有其名,但不重要,因為只有第一高的白朗峰才會被世人永遠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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纜車門打開著,狗兒氣定神閒、若有所思地坐在裡頭,想必此等美景他定是見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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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隱又忽現,流連峰巒間,我只能遠遠癡癡望著你,盼呀望呀你的輪廓能更清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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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際間突然出現了一種奇特的自然現象,名曰 Diamond Snow,又名愛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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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們都把這種愛情雨叫做冰霰;頭一回見識到,是在新天鵝堡的瑪麗安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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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聽強尼說,愛情雨部分場景是在北海道拍的,還附上一段影片 Diamond S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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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尼說,想看見愛情雨的 Diamond Snow 有以下條件,但僅是可能,並不是充分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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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件有三,一、天氣要晴朗;二、氣溫要夠冷;三、日夜溫差大。(以上抄自強尼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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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那一天,潤娥笑仰著臉,看著 Diamond Snow 在眼前落下,跟我乃瑋現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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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我們在 Brévent 峰欣見愛情雨那一刻,第一個想到的人居然不是潤娥,而是強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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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乃瑋說,如果強尼知道我們在遙遠的法國阿爾卑斯山區還會想到他,他一定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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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後是不是這樣滴 Diamond Snow,才會這樣滴想起強尼,我想這個問題就不用深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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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愛情雨,也不是一直下著的,稍縱即逝,轉眼無影無蹤,跟無產階級的青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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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們就要上到對面 3842 m 的南針峰,迎接霞慕尼此行九天來最重要的夢想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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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這個下午,最後一班纜車下山前,就讓我們把時光全浪費在這 Brévent 峰頂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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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針峰與白朗峰之間,群山腰際的那一條銀帶,Glacier des Bossons 冰河,忽然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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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朗峰山形,雖不若馬特洪峰般唯我獨尊,但整片山谷展現的綿亙氣勢,卻各擅勝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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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兮其若樸,曠兮其若谷。虛懷若谷,夫唯不盈,正是 Chamonix 其魅力最強大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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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若凝脂,形闊勢長,安居平五路,胸藏百萬兵,羽扇輕搖點將,復揮一襲雲衫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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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門眾神,由左至右,南針峰、Tacul 峰、Maudit 峰、白朗峰,旗下御 Bossons 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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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山上實景對照山下看板,按圖索峰無所遁形,放眼天下也只有無產階級有此功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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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班纜車終於緩緩昇上來了,現場工作人員示意尚滯留峰頂的遊客向纜車站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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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還在峰頂徘徊逗留的,絕對不是滑雪客,因為滑雪客都已經直接咻地滑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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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殘存的些許愛情雨,仍勉力綻放一絲微光;人生似冰霰、亦如朝露,何處無離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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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愛登高,因心境會隨高度而更開闊;俯瞰塵世,許多事都變得渺小了,微不足道了。

Brévent 的峰頂,風聲強勁,虎嘯龍吟,唯見高空中一圈圈的華爾滋迴旋,揮翼茲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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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狗兒也來催促咱們了,原來這就是狗兒的牧羊犬工作,負責把遊客羊群盡數趕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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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瞧一眼這令人眷戀不已的阿爾卑斯壯麗,然後提起萬般不捨的腳步走入纜車車廂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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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班纜車,寥寥數人,臉上均浮著笑意,因領受了大自然美景的療癒,既滿足且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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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山員做最後的確認,待會兒他就要一路滑下山,清點滑道上是否還有未走的滑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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纜車關門啟動,高度逐步緩降;透過車窗,震撼之場景只能瞠目以對,無法言語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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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時因雲霧漫天,看不清沿途峰莽山巒這般險峻多嬌,還好下山的時候有還我漂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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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一瞧,滑雪道坡度竟如此之陡,而且上頭還有一位武藝高強的巡山員正飄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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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角度的霞慕尼谷地亦漸次分明,像是龍脊一般的山脈鴻爪迤邐,傲骨霸氣嶙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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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白色雪坡上一道道曲線紋路,始知這世上有許多事情,並非吾一隅之輩所能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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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白、藍的法國三色旗,於半空中立體飛揚;隨著纜車晃動,我心亦為之痴迷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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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上帝偶自雲端俯視人間,是否曾有那麼一瞬,自己也不禁為自己創造的阿爾卑斯喝采?

 

Best of the Al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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